他撫著額頭怒罵一聲，“哪個殺千刀的，算計老子。”

話音剛路，身子就被猛地向前沖去，好像被什麽大力推了一下，踉踉蹌蹌幾下，終於栽了個狗啃泥。

他大怒，從地上爬起來道：“是誰？是哪個推了老子？”

他回頭，幾個跟著的下人都躲得遠遠地，根本不可能摸到他身上，不由怔了怔，“難道府裏真是鬧鬼了？”

這一怔神，忽然臉上被什麽東西狠狠打了一拳，牙都快被打掉了，可卻根本連人影都沒看見，他越想越覺得駭然，瘋狂的向前跑去，這輩子虧心事做多了，最怕的就是妖魔鬼怪了。

跟在他身後打他的都是陳雨兒，她剛才一眼瞧見彭玉，氣就不打一處來。這也是在軍侯府裏裝鬼裝出點心得了，便跟在她身後順便教訓他一下。

這一夜彭玉不知挨了多少拳打腳踢，以至於早上出門的時候，鼻青臉腫的。

今日是牡丹跟他約了的期限，等他趕到時，廳裏眾人瞧見他臉腫的跟豬頭似的模樣，都不禁側目。不過他這人脾氣不好，眾人也就敢偷偷瞅兩眼，誰也不敢笑。

彭玉用一塊手帕包著臉，他的牙被打掉了兩顆，一說話就漏風，聽著甚是可笑。

他對著牡丹道：“我說老弟，你先前說今年鋪子裏補的本金由你出的，這可籌到銀子了嗎？”

牡丹道：“正好有一事要跟大哥說呢，我兩日前給大哥的新規冊子，大哥可看了？”

彭玉自然看了，只是隨便掃了幾眼就扔一邊了，他本來就對這種經營之類的東西不感興趣，看也看不出什麽。不過這兩天倒是有幾個掌櫃來找他，說這法子還可行，可以拿來試一試。

陳家沒錢，是真的沒錢，若是今年這筆銀子補不上，就得有好多鋪子要倒閉了，彭玉知道這個窟窿他沒辦法補，可又不願把權利讓給牡丹，這兩日一直在糾結著。

牡丹道：“大哥要是做不了決定，不如就聽聽掌櫃們的意見吧，咱們采用投票表決的方式，每個人拿一張紙寫上同意或不同意，最後算總數，哪個數量多就聽誰的，如何？”

彭玉一想這也算公平，反正他也做不了決定，就讓大家一起做決定吧。陳家鋪子若是倒了，一家家的就會起連鎖反應，到時候鋪子全沒了，一個空殼子的家底，就爭到了也沒什麽意思。

想到此便道：“好吧，就這麽著吧。”

梁貿下去準備筆墨紙硯放在每個人面前，眾人交頭接耳，議論紛紛，卻沒一個肯落筆的。

說起來牡丹這主意對這些掌櫃也是有很大好處的，陳家拿出鋪子裏一半的份額讓他們認領股份，等於又給他們開了一條財路，以後就不用只靠著一點工錢過活了。不過誰都知道投資這種事是有風險的，一旦虧進去了，那就是血本無歸了。

牡丹一看他們的神情，就知道這些人在想什麽，無非是怕錢投進去打了水漂。

她道：“各位掌櫃有句話說在前頭，若是鋪子裏賺錢，就按紅利分錢，若是虧了就算是陳家欠你們的，陳家寫了借條就是了。”

這麽一說，立時有人道：“這就沒顧慮了，我先寫了。”

有人放第一個，就有人放第二個，不一會兒也都各自寫好了紙條，折起來放進面前的一個盒子裏。沒多久整個盒子就滿了。

彭玉看得直皺眉，牡丹拿陳家的名譽打什麽借條，這如何使得？他想阻止，可話都說出去了，這會兒再說不行，有損自己的威信。

不過忽然想起昨日董小卓跟他說的話，倒是心情稍定。

董小卓道：“公子，那陳丹不過是個毛頭小子，未必能成事，她要是能把這筆錢湊上來，這錢就有可能到了公子手裏了。鋪子要是能賺到錢，公子就把錢握到手裏，這筆爛賬叫牡丹扛著，這說起來公子也不虧。要是她成不了也正好，公子正好借了機會把人趕出府裏，這府裏照樣由您做主。”

他這麽一想，倒也沒阻攔，看看差不多了，便道：“那就請梁總管和小卓一起數數這盒子裏的投票數量吧。”

董小卓站起來，笑著抱了抱拳，“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。”

他在府裏地位也不低，由他來念票，倒也能服眾。他從盒子裏掏出一張紙，念道：“同，一張。”

梁貿拿著紙筆在一旁記著，同就在紙上畫一條橫，不同就畫一條豎。

“同，一張。”

“同，一張。”

“不同，一張。”

......

最後算下來竟然有多數掌櫃都讚成這個股份制和新規的。

牡丹心中大喜，有了這第一步，後面的事就好做多了，她已經和句顯揚那邊溝通好了，兩邊合作一起賺錢，不愁這些鋪子撈不回成本來。

彭玉一見大局已定，便回去養傷去了，他這張臉火辣辣的疼，一說話就漏風，也沒心情在這兒磨下去，這事成與不成，先交給陳丹再說吧。要是她真成功了，到時候在收拾她也來得及。明的不行就來暗的，暗的不行就來陰的，怎麽也不能叫這小子活著就是了。

等他走了之後，牡丹和董小卓商議具體實施的細則，這些掌櫃雖然同意了，但要陳家的夥計下人都齊心協力，購買股份也不是那麽容易的。

兩人商議了一下午，最後讓人在府門前貼出告示去，寫明具體分明的集資分紅的條款，還有可參與集資的店鋪名稱和數額。每一兩銀子一股，上不封頂。不過只限於府裏的人，府外的人一概不許購買股份。

牡丹從賬房裏找了幾個總賬先生在門口支了桌子和椅子，登記來買股份的，他們只受理這些夥計下人的小額股份投資。至於掌櫃級別的則由董小卓那兒親自登記。

牡丹則帶著人在各處游說，講了許多有關鋪子經營和分紅的事。到了後來，索性讓人搬了把椅子，站在上面高聲道：“諸位老少親戚們，這肥水不流外人田，這回投資只能府裏人參與，與陳家無關的人是沒這個機會的。來，來，來，走過路過不要錯過。這裏風景正好，這裏錢賺更多，這裏是你成就夢想的地方。”

剛開始也沒人問津，不過有人想想，一二兩銀子也不算多，買了就買了，就算真虧了，也還有陳家撐著呢，左右不會欠他們的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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